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鹹蛋黃焗蝦(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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鹹蛋黃焗蝦(1)

那日清早,晏桓之理了些該帶的,與辛玨珩徒步上山。

“依山傍水,是個好地方。”晏桓之道。

“嗯。”辛玨珩低聲道,“爹娘素來喜愛清凈,我家人丁稀薄,也沒有祖墳,就選在了這兒。他們是合葬,算是了卻生前心願。”

山頂風景正好,辛玨珩跪坐在小小的墳前,抹了抹墓碑上的灰塵。

“爹、娘,三朝回門,女兒和夫君來看你們了。”

周圍是新長出來的小花小草,在微風中懶懶地顫著。

晏桓之將祭拜用的吃食一一擺好,跪道:“岳丈岳母,成親之日匆忙,請容婿今日補上。”說著便磕了三個頭,“請放心將珩兒交給我。”

辛玨珩鼻頭一酸,使勁彎了彎嘴角,撒上些昨日未用完的幹蓮子,道:“昨日我們吃了甜湯呢,晏大哥他不愛吃甜,吃得直皺眉。”

晏桓之心有餘悸道:“我可是吃了滿當當一碗。不過……以後記得少放些糖。”

辛玨珩忍不住笑。

她有很多話想傾訴給爹娘,晏桓之便在一旁靜靜坐著聽。

“爹娘,哥哥嫂嫂不要珩兒了。”辛玨珩撫著墓碑上刻的字,委屈道,“嫂子不喜歡我,所以我就走了。”

“不過你們不用擔心,我現在過得很好,晏大哥心善,當時收留了迷路的我,給我療傷用藥,還給我做吃的呢。他人特別好,經常幫助附近的村民,還不求回報……”

辛玨珩說起晏桓之的好來,眸子裏亮晶晶的,恨不得數上個三天三夜,死心塌地表示他是好人。

晏桓之挑了挑眉,自認為她所言與事實越來越偏,卻無法糾正,也不願糾正。

人人都可知他真面目,晏桓之向來不在乎。

然而,唯獨她,他好像愈發在乎了。

哪怕蒙在鼓裏一世——大抵也是好的。

“……嗯,後來,晏大哥便娶了我。”辛玨珩說了許久才說完兩人相識的過程,擡了擡手,露出袖子下纖細的手腕。“你們看,晏大哥給我的嫁妝。”

是那晚他給她戴上的玉鐲子。

辛玨珩俯下身,用只有她一個人能聽見的聲音,悄悄道:“你們總說,希望珩兒找到愛她寵她,待她如玉般呵護的男子。”

“——她找到了哦。”

晏桓之道:“珩兒在偷偷說什麽呢?”

辛玨珩俏皮一笑,做了個鬼臉:“不告訴夫君。”

聽到她撒嬌般的稱呼與語氣,他略怔了怔。

辛玨珩註視著墓碑,猶豫半晌,終於囁嚅道:“對了,娘親,你說喝了甜湯就懷上我大哥的,那,那……”

晏桓之方才走了個神,還在回味她的話,聽見這句突然一個激靈。

笨娘子啊!寶寶不是這麽懷的!

他撫額,“珩兒……”

辛玨珩這時卻靠到他懷裏來。

晏桓之揉揉她的頭發,“怎麽了?”

她蹭了蹭他的胸膛,“以前有很多很多想對爹娘說的,今日卻忘了大半。”

“我們以後還來看爹娘,留著些話到時再說,嗯?”

辛玨珩問:“爹娘真的能聽到嗎?我好想他們吶……”

“能的。”

她窩在他懷裏,看澄澈的天空雲卷雲舒,風拂過臉頰,帶來新鮮的青草氣息,一派安寧。

眼皮困得睜不開,辛玨珩昏昏欲睡,頭頂忽然響起沈穩厚實的歌聲。

“思念化作天上的星辰,夜晚回以月光——”

……是昨日她給他唱的歌謠。

他什麽時候學會的呀。

辛玨珩仿佛清醒著,又仿佛在夢裏。

一雙手溫柔地輕拍她,像幼時哄她睡覺的娘親,伴隨著熟悉入骨的歌謠,撫平她心中一切皺褶。

手很大,很暖,有些粗糙。

但十分令人心安。

晏桓之低低地唱著。

“最親愛的人吶,在註視著你呢,在保佑著你呢——”

辛玨珩睡著了。

睡著前,她腦海裏就盤旋著兩句話。

晏大哥唱歌真好聽,還催眠。

以及——

這大白天的,哪兒來的星星和月光呀。

***

自那日歸寧回家,辛玨珩雖不多作言語,行為上卻越發依賴晏桓之,死心塌地撲在夫君身上。

小夫妻倆成親已兩月有餘,過得和和美美,順風順水。

晏桓之近來不再成天守在家裏等人上門,時而接一些近距離外出看病的活計,清早扛著大包膏藥出門,有時傍晚才能踏著夕陽回來,手中膏藥所剩無幾。

原因無他,以前他過得隨意,三天兩頭不出門是常事。但現在多了個人,總要多奔波奔波,多賺錢養家。

對晏桓之而言,賺錢並不是難事。要麽懶得賣,只要一開口,一般沒有賣不完的時候。

某天,辛玨珩突然想起什麽,問他:“你當初說家裏大部分藥膏都是祖傳且不外洩的,怎麽現在每天賣這麽多呀?”

她還看到了極為眼熟的“一貼靈”呢,不就是她用過的那種?

晏桓之以前隨口一謅的,哪兒能想到時至今日還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他將包裹往上提了提,嚴肅道:“放著也是放著,若是擱置久了浪費了,祖傳不祖傳又有何區別?你嫁進了門,這些怎能再藏著掖著,不若賣了賺錢。錢不愁多不是?珩兒還要天天做好吃的呢,咱們還要購置許多果蔬牲畜呢,對嗎?”

辛玨珩恍然大悟。晏桓之為了養家糊口,為了讓她過得充實,連這麽珍貴的東西都拿出去賣了……

她又陷入一個新的泥沼:家裏難道已經拮據成這樣了?好心疼好苦惱嚶。

辛玨珩決定,要努力假裝不知道真實情況,努力不去戳晏桓之的痛處,努力做個好妻子。

晏桓之出了門,辛玨珩便在家盡心盡力地收拾屋子,洗衣做飯,澆花澆草。閑暇時做女紅,用買來的上好布料給晏桓之縫制新衣裳。

幸虧娘親在世時教了她許多本事,不然,一個游手好閑的妻子,怎麽想都難以為丈夫分擔持家。

晏桓之大概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把媳婦兒引到了一條一去不覆返的誤會之路上。

他今天回來早了,才不過午時,辛玨珩剛用完飯。因為晏桓之總是要忙到近晚上,便叮囑她不需要為他準備午餐。

辛玨珩意外道:“桓之,怎麽已經回來了?”

說到辛玨珩對晏桓之的稱呼轉變,那真是一件辛酸史。

她從認識晏桓之以來便一直喚他“晏大哥”,晏桓之起初是不在意,等成了親在意了,又不知道怎麽讓她改。

咳,尤其是在床上——

雙雙動情時,辛玨珩情不自禁露出嬌態,唇畔流出的卻是一口一個“晏、晏大哥”,總會帶給晏桓之一種老牛吃嫩草的尷尬,還是吃窩邊嫩草的尷尬。

晏桓之每每都聽得眼角一抽,仿佛一盆冷水當頭澆下,所有熱情都凝固了一瞬,又難以在這種關頭停下談別的話題。

白天,他幾次三番糾正,辛玨珩紅著臉,憋在喉嚨口喚幾聲“桓之”,後來又變回去了。

晏桓之忍無可忍,終於決定換個方式。

時間段換成了晚上,地點當然離不開床。

事件?

辛玨珩一叫錯,晏桓之就狠狠頂一下,之後任由她扭動身子難耐呢喃,他自巍然不動。

晏桓之不緊不慢,最後必須在緊要關頭停下,強忍著待辛玨珩喊對,汗一滴一滴掛下,雙方都痛苦。

辛玨珩好幾次在昏睡前想,晏桓之好像不如表面上那麽憨厚老實。

他像一只如狼似虎的狡猾狐貍,伺機尋覓大口饕餮她的盛宴。

那是辛玨珩一輩子唯有的幾次,意識到晏桓之本性的機會,然而她很快因為體力不支睡去了,就此次次錯過。

白天醒來,面對的又是她心裏比天高的可靠夫君,那面相怎麽看怎麽不會說謊呀。

唔,就這樣誤打誤撞,傾心仰慕了一輩子。

也不知是好是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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